第五十八章 青莲村

春天下的雨 / 著投票加入书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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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三更时分,紫莲被一阵哭声惊醒,懵懵懂懂听到父母在争辩什么,母亲抽泣不停,“郑主们各个凶残,狡猾。大小姐从小娇惯,哪能这么善罢甘休,我怕你会被卷进去,咱们好不容易安安稳稳的过了几年太安日子,阿莲无忧无虑的长大,你们郑家耀武扬威了百年,还不是一败涂地“

    父亲安慰道:“阿颖一个女孩儿家,能掀起什么波浪,我们也不差她这口,在咱家平平安安住上一年,她也不小了,明年说个婆家过日子。生儿育女后,便不想那么多了。“

    林娘叹气道:小姐自幼脾气酷似她爷爷,老太爷的脾气你还不知?太夫人当年就缕缕提及恨她不是男儿。全家从上到下谁敢不顺着她。听说三爷和四爷各自带了府兵投奔诸侯,她怎么不跟着去。

    老太太派她投奔咱们,一介草民。那些坏人当年是如何对我的。我这些年时时提心吊胆,总怕他们什么时候想起你,拉过去当那争权夺势的炮灰,如今看来咱们的好日子也到头了,可怜我的莲儿,那懂得那些阴险勾当,日后没爹妈撑腰可如何是好。

    又是一阵呜咽声,紫莲从未听过爹娘谈起从前的事,自己小时问过祖父母在哪?娘就一声呵斥,死了。”吓得她再也不敢问。

    第二日郑女早早的醒来,毕竟年轻,一夜修整后顿觉神清气爽,她望着满园的菜蔬,篱笆上的牵牛花,几只母鸡悠闲的走来走去,水牛在栅栏里向外张望,急着出去。郑女经此巨变,也体谅六叔为何放着京城不呆,要到这近乎与世隔绝的地方过着农夫生活。

    早饭后,一家人各有活计,农家一刻不得闲。郑女道,我和紫莲妹妹睡一间吧,怎能如此叨扰六叔六婶,林娘忙道,颖小姐不敢当。郑女忙起身,六婶婶以后叫我阿颖便可。我如今是哪门子小姐。郑桻道:“我带你去瞧瞧池塘的青莲。别处见不到的”

    郑桻和郑女乘小舟于池塘上,问道,阿颖,今后作何打算。郑女道,“复辟郑府,光耀门楣,六叔,这也是老夫人的意思,虽然三叔四叔带兵投奔诸侯,老夫人说不过是个幌子,真正能做到的只有你我。太夫人临终交代,你答应过他老人家,若家族有难必须回来赴汤蹈火。“

    郑桻低头沉吟半刻,抬头道:“我定不负母亲之托,万死不辞。不过要先给林娘和阿莲找一个万全归宿。“郑女点点头,叹道:”六叔,看着你如此安心惬意的生活,我也不忍心打扰。可惜祖母的遗愿,即便起事不成,也问心无愧,若不然,一生孝心难安,又哪有心情安享这世外桃源。“

    郑桻笑道:”阿颖好厉害,难怪听说三世子都被你驯服的妥妥贴贴。“郑女黯然,难得的流出一丝小儿女的羞涩,维青的情谊,今生怕是难报了。不过谁都说不准,世事难料,我们还是有几成胜算的。

    郑女和郑桻来到县城,先把几家郑氏买卖的掌柜聚在一处听从调配,又挑上来几个机灵的伙计通报安南其他各处的掌事管家,郑氏新的掌门人在此,诸事皆听命于郑桻。有老夫人传给郑女的郑氏传家玉印为证。

    又派人迅速联络京城的眼线和在西山城的公主。郑桻看得目瞪口呆,原来偏远的彰德县也有郑家的买卖。难怪当初母亲说:“你虽非我亲生,但也是我一手带大,这次林娘的事是你三哥对不住你,我知道你志不在此,你带着林娘想去哪里都行,母亲都保你平安,衣食无忧,不过只一条,若郑府有难,身为郑家儿女一定要回来同生共死。”

    此后陆陆续续有人来找郑女,郑女命他们不许进村,在山林中等候。一日公主的侍女在树林中焦急等待,见到郑女后翻身跪下,痛哭公主当下受的委屈。

    郑女撇撇嘴,又马上一副关切的表情,那年我走的匆忙,都没来得及向公主辞行,心中甚是挂念。我和公主一起长大,说句大逆不道的话,情同姐妹,她在西山过的不开心,我恨不得插翅飞到她身边,快跟我细细讲讲公主现下的处境。

    侍女为公主心腹,便悄悄把公主倾心阮岳将军,却指婚给阮惠,中间还有个玉漾在从中捣乱的事略略说了。“

    郑女沉思良久,对侍女道:“此时重大,弄不好,丢性命是小,还会惹出兵戈之变,不过公主性格我们也知道,怕是宁愿玉碎也不会嫁给自己不屑之人。随后吩咐侍女在山中等候。

    青莲村藏在深山背后,若无人指点,很难找到。因此若是生人出入,很容易被认出。郑女回到家中,取出纸笔,剪了个圆,写上帅。又速速写了一封信,想了想,又团起来,扔掉,返回山林,把“棋子”交给侍女,又仔仔细细交代了一番话。郑女随即又派人给散布在西山各个州县的郑氏掌柜们传话,从本月起每半月必须上报西山军的动向,包括他们有没有增加米粮的采买,和安南黎朝有什么交易,有无从西洋购买兵器,军情民情,越详尽越好。

    公主收到侍女的信封,打开里边掉出一颗“帅“棋子”。公主想了想,顿时明白,欲吃帅,先干掉所有挡路人。

    公主浑身打了个激灵,但思前想后,郑女的主意没错,阮惠是无法绕开的死结儿。他若退出也可能是唯一的解儿。

    可如何下手,公主自幼在先皇和母后的庇佑下,用不着动什么心思,万事都摆在她跟前任她选,现在要暗杀将军,想想容易,做起来难上加难。要是郑女在身边多好,她怎么转性了,安心呆在山野乡村,又找来那个侍女,仔细问郑女怎么说。

    侍女道:郑女说这次不能追随公主,毕竟郑氏和西山军有深仇。呆在公主身边不便。不过姑娘一定要保重身体,南方虫瘴更甚,千万小心那些野菌,昆虫,甚至南人的巫蛊之术,还叫我将这些话跟公主至少重复三遍。“

    公主想了想,渐渐明白了,她和郑女自幼一起长大,都是各自父亲的掌珠。所以经常一言不合争执吵闹,下人谁也得罪不起,只得禀报郑主陛下暂时将两人分开,分开后各自都没啥旗鼓相当的玩伴,又想凑一起,谁也不低头,先派宫女互相传话,郑女喜欢卖弄,公主也觉得有趣,因此两人自有一套暗语交谈。

    这次公主起初只当她说些小心照顾自己的官话。现在仔细想来,是要自己沉住气,南方毒虫毒草甚多,每年误食至死之人不少。有些虽然毒性不大,但若食材处理不当,经年累月也十分伤身体。公主的饮食都由懂得医术的侍从严格把控。掌厨的阿青也是自己人。阮岳兄弟虽然衣食简朴,但也有专人检查验毒。只能暗处慢慢下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