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八章 郑府

春天下的雨 / 著投票加入书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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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局势越来越糟,北河蝗灾,饥荒,民变此起彼伏,京城的难民也趁机哗变,三府军焦头烂额,顾此失彼。诸侯军因郑氏被囚,一时按兵不动。世子每日焦灼不安,反复琢磨姑娘说过的话,深觉有理,决定铤而走险,更何况如今也顾不得这许多,入深宫建议陛下和南方的西山军和解。同时也可向天朝为西山军讨个爵位分封。

    西山军草莽起家,骁勇善战,又十分重视名分。曾向陛下乞求过分封无果,心怀怨念。

    陛下踌躇,如果引狼入室,西山军专权自重,岂不更是危机重重。世子道:“如今已是四面楚歌,如果民变的反贼杀入京城,更是措手不及,如若现在能求得天朝庇佑,同时调动可用的诸侯军,应该还有胜算。

    陛下沉思,心下并不十分赞成但也别无他法。命世子先回府,改日再入宫详谈。

    禁军的把守时松时紧,不知何故,太子府外又多了人,侍书不能再出入,危机时刻,府里府外反倒断了消息。只留下角门开放输送菜蔬,粮食。还是姜御厨冒着风险,以出府采买食材药材为由,和唐夫人联络。

    唐夫人也算绞尽脑汁,把书信夹在乌鸡的翅膀下,姜御厨对查岗的禁军塞了不少银子,外加姑娘常年需要进补,断不得。

    看到书信,姑娘恍然大悟,原来世妃上月刚怀上身孕,得知娘家兵变后,惊怒交加,失了孩子,伤心欲绝,闭门谢客。世子封锁阮妃宫中的一切消息,不想再节外生枝。阮将军夫人前来看望也吃了几次闭门羹,恼怒羞愤,难不成现在翅膀就硬了?毕竟世妃贴身丫头的家人还在阮夫人手上。得知消息后,坚持带着珍贵补品,看望世妃,结果两人反倒起了口舌。

    阮夫人现今得意非凡,谁都不会放在眼里。嘴里哪有什么机密可言。京城如今暗流涌动,此事私下早已传的沸沸扬扬。

    外朝也不省心,南方西山军蠢蠢欲动,以扶黎灭郑为口号,欲攻入京城。大清王妃那边得知安南事态不稳,已传话来,王爷多次启奏陛下,黎朝乃天朝属国,不容他人窥觑。不过陛下心底似乎并未太把安南的局势放在心上,心思都在平稳笼络西藏蒙古上。最后唐夫人在信中千叮万嘱姑娘万事小心。

    姑娘把信件反复看了看。思绪良久。命姜御厨下次出宫,送唐夫人一笼平安白玉糕。

    唐夫人和西山军多有暗地生意往来,南方多稻米,少盐铁,从前同属一国是南北调度,如今各自为政,货物不通,商人们趁机买通双方官员,做起了南北货的生意。唐夫人和西山军的首领多有往来。深知阮氏兄弟草莽出身,虽兵强马壮但自认无名无份,常被称为草寇,如若黎朝甚至天朝有意封赏,正名。自然求之不得。

    内忧外患,西山军不想错过黎朝内乱的时机,招兵买马,整装待发。陛下深宫之中本想调兵遣将,可惜倦怠多年,无人听令。

    京城危机,朝堂一团乱麻,西山军以迅雷之势,打着清君侧的口号,势如破竹。众诸侯大多按兵不动,既然没有郑氏的命令,乐得不损失自己实力。

    京城人心惶惶,左右摇摆不定之时,西山军在阮惠的带领下,从小山路打到顺化,离京城只有半日路程。守将范吴俅防备怠懈,大败投降,副将黄廷体、阮仲珰阵亡。陛下惊惧不已,终于现身朝堂,宣世子和禁军将领入宫,打算弃城而逃。世子却首次挺身而出,坚持守住京城。第一次陛下世子当庭争论不休。

    阮岳派兄弟阮惠北上以扶黎灭郑,清军侧为由,一路攻到顺化。不过眼下未必有野心攻下黎朝,不过先亮亮剑,再讨封讨赏。

    黎皇对其中曲直略略猜中一二。本以为三府军及郑氏互相牵制甚好,郑氏家族多年来虽专权跋扈,但政绩显著,军中威望甚高,由于历代郑主并不染指皇位。黎皇也自认有驾驭郑氏的法子,换上新人又要重新应对。

    黎皇起初只当西山军为暴乱刁民,命各个守城将士清肃四野,坚守城池。可好些官场混迹多年的将领早已属了狐狸,嗅觉最是灵敏,上下都未接到郑氏的命令,西山军有意将朝堂封赏的消息悄悄散布出去。大多将领不战而降,走个过场,不做无谓的损失。只有个别军将誓死守卫城池,与之共存亡。

    郑楷自被围起,先是焦灼不安,可府中已被禁军团团围住。自己的谋士都被铲除殆尽。朝中诸人也失了联系,众人想尽办法打探消息,却毫无进展。

    郑楷生性安厚,和其祖辈截然不同。如今坐在权臣之位,周围又是一群野心勃勃的谋士,每日勾心斗角,争权夺势,渐渐厌倦怠懈,疲惫不堪。何苦来,又不是自己的江山,索性听天由命,在府中做起缩头乌龟。郑府有三千府军,虽然人数不多但各个以一当十,百里挑一。外加朝堂的势力,禁军眼下也只敢把郑府围住,郑主软禁。未必敢来硬的。本以为可以和禁军多僵持些时日后,由陛下出面平息,大家继续在相互制衡中过日子。谁知半路又杀出一个西山军,也打出扶黎灭郑的口号,且一路势如破竹。其心昭昭,郑氏和他们往日无怨,近日无愁,也被拉出来做伐子,到了墙倒众人推的地步。

    一夜郑主把郑女及家眷均唤至大厅,摆酒添菜,先命家里乐姬歌舞助兴,酒过三巡后,痛苦流涕道:咱家贵为公卿百年,为国尽忠效力,富贵显赫风光无两,可也树敌众多。政令严苛时,百姓也颇有积怨,虽然我依旧可号令诸侯,但如若西山军参战,胜败难分,若动兵戈,安南大乱,百姓生灵涂炭。“

    天朝若是判我欺君罔上,那更要遗臭万年,毁家业于一旦。事已至此,我愿疏家散业以向朝堂自证清白。我不顶用,不能保你们周全,实难见列祖列宗于地下。说完掩面恸哭。

    郑女忧愤,站起道,郑家辅佐黎朝百余年,历经劫难,虽有过错,可对上忠于国家朝廷,对下体恤百姓,兴建利民工程。忠心可鉴,权高位重,自然难免被责难。如若我们自暴自弃,一则只怕性命难保,二来如若国家有难而我等袖手旁观,岂不更愧对于列祖列宗。不如我们先离开京城,投奔忠于郑氏的诸侯,等来日平复乱臣贼子,继续效忠家国朝堂。

    众人皆附和郑女的提议。建议全家,先逃离京城躲避些时日,避避风头,等局势明朗后再回来。郑楷又拿不定了主意,四周已没有谋士可商议,迟疑摇摆。

    这时郑老夫人被丫头们搀扶着走了进来道:你们兵分两路,一路投奔西北诸侯硕郡公黄冯基,以郑楷为首,一路投靠北河诸侯冯赢,郑桻为首,姑娘跟随郑主,其余男眷五成跟随郑楷,剩下的跟随郑桻,女眷如若决定随行,不可托行军后腿,我一把老骨头坐镇京师,与郑府共存亡。就这么定了,你们今夜三更便出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