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唐宇楠瞳孔一缩，他看着手中那袋沉甸甸的银元，喃喃道：
“....两清？”
暖阳并未多言，只弯着眉眼，柔声道：
“我有些乏了。”
“少帅路上小心。”
简短的两句话，虽都是温温柔柔的语气，却满是疏离。
唐宇楠见暖阳要关门，便直接抬手挡下。
他抿着唇，高大身形逐步靠近，带着强势的压迫。
“你想用这些银元，与我两清？”
暖阳一愣，他犹豫了片刻，才无奈笑道：
“这倒是我唐突了。”
“我早该知道这些是不够还的。”
“只是眼下我尚无法登台，确是也拿不出更多了。”
唐宇楠闻言不禁双手紧握，额上青筋暴起，就连双眸也染上了些红。
似是在极力压抑对情绪。
他想直接将眼前人给绑回去，可是却又担心当日情景再次上演。
那日，暖阳失了记忆，断了腿。
额头上的疤仍在，腿伤也尚未痊愈。
若是再来一次呢？
他看着暖阳，沉默了许久。
最后慢慢放开了握紧的双手。
“我不会再逼迫你。”
“但我们之间，也绝不会两清。”
说着，他便将银元塞进暖阳手中，转身走了出去。
步伐沉稳，未曾回头。
他怕自己会改变主意。
而暖阳也并未立刻关上门。
他看着唐宇楠逐渐离去的背影，眼眸微敛，神色寡淡。
“若是感到不舍，为何不跟他走？”
天命书的声音突兀出现在了一旁。
暖阳一愣，他侧头看去，便见满头银发的高挑美人正站在自己身旁。
那双琥珀绿的瞳孔中泛着流光，似是在感到疑惑。
暖阳见此便勾着唇角，轻轻摇了摇头。
“因为现在还不是时候。”
“倒是你，不是说好要二十四小时嘛。”
“怎地提前回来了？”
天命书也不再多问，只老老实实应道。
“有些人的尸骸是聚在一起的，死亡的时间也大致相同。”
“所以寻找起来没有花费很多工夫。”
暖阳点了点头，他关上门，轻声问道：
“那你送他们去轮回了吗？”
天命书垂着眸子，开口应下。
“都送去了和平年代。”
“其中有两个护士，她们让我向您道谢。”
暖阳一愣，随后才抿着唇，轻叹道。
“送走了便好。”
天命书沉默了下，才淡淡应道。
“但是，也花费了您不少的灵魂力。”
“从目前情况来看，您完全不需要去管他们的事情。”
暖阳慢慢地坐在桌旁，自顾自地倒了杯茶。
“只要我活着，灵魂力便会慢慢恢复。”
“而那些人活着时受尽了折磨，死后也不得安宁。”
“我这次刚好遇上，又是力所能及的事。”
“且就去帮一把吧。”
说着他便端起茶杯，轻抿了一口。
天命书站在他身旁，沉默片刻，便解除了实体化。
无论是在从前的神界，亦是穿行三千界。
暖阳仿佛从未变过。
......
唐宇楠走出小室，却并未离开。
他脚步微转，径直走进了戏院老板的主室。
而戏院老板因方才的事情，整个人都有些惶恐不安。
此刻冷不丁见唐宇楠进来，他更是身子一颤，赶忙主动道。
“少....少帅，您饶了我吧。”
“我再也不跟人乱说....”
话未说完，唐宇楠便直接扔出一个钱袋。
那沉甸甸的钱袋落在茶几上，发出“怦”地重响。
随之而来的，还有银元相互摩擦碰撞的清脆声。
戏院老板瞳孔一缩，他看着面前的钱袋，颤颤巍巍地应道。
“少....少帅，您这是...这是做什么？”
唐宇楠歪着头，面无表情地淡淡道。
“他最近会在戏园里呆着。”
他虽未直接言明，但戏院老板也知道说的是暖阳。
会意后，他便赶忙点了点头，轻声应道。
“少帅放心，我一定好好照顾暖老板....”
未等他将话说完，唐宇楠便下巴微扬，淡淡道。
“不，我是要你看住他。”
戏院老板一愣，他舔了舔唇，有些疑惑。
“看.....看住？”
唐宇楠轻轻抚着腰间的鞭子，神色寡淡。
“记下他每日行踪，看看他都与谁有来往。”
“然后，汇报给我。”
说到这儿，他轻叹了口气，继续开口道。
“除此之外，好好照顾他。”
“他如今腿伤尚未痊愈，你不必让他登台。”
“若是缺什么东西，就直接来少帅府。”
戏院老板怔愣了片刻，才连连应下。
唐宇楠见此便转过身，离开了主室。
在路过暖阳的那间小室时，他的脚步稍作停顿。
但他只盯着那紧闭的房门看了许久，并未进去。
最后，更是直接迈步离开戏园，去了审讯室。
他并未参加审讯过程。
只站在一旁，轻倚铁门，面无表情地观看着行刑。
等到最后，秦三爷终是熬不住了。
他气息奄奄地吐出了所有情报。
而唐宇楠也在这时，面色寡淡地送了他一发子弹。
结束了他的生命。
......
等此间事情处理完毕时，已是深夜。
忙碌和血腥，似是让唐宇楠下意识地忘记了一些事情。
当他回到家中，看到空荡荡的餐桌，这才反应过来。
暖阳不会在家里等他回来了。
而团团见唐宇楠回来，便迈着小短腿，跑了过来。
它亲昵地蹭着唐宇楠的裤腿，软乎乎地喵喵叫着。
唐宇楠一愣，他犹豫了下，才俯下身子，将团团抱在了怀中。
而往日乖巧的团团，此刻却不断在他怀中挣扎。
嘴里满是接连不断的小奶音。
它似是疑惑家里为什么只有唐宇楠一个人了。
唐宇楠抱着团团，坐在沙发中，沉默许久，才喃喃道：
“他不愿跟我回来了......”
声音很轻，语气中满是疲累。
不知是在和团团解释。
还是说给自己听。
而团团窝在他怀中，听到这句话，便歪着小脑袋，不再发出叫声。
唐宇楠抱着团团，抬眸打量着四周。
最后他诧异地发现，家里的每个角落早已留下了暖阳的痕迹。
或是温柔笑颜，或是诱人情欲。
哪怕是书房里，都留有暖阳的气息。
像是龙须酥的微甜。
往日的每一幕场景，明明都是平淡的生活小事，却在此刻形成了一张无形的大网，将唐宇楠层层包裹。
无法逃脱。
原来，暖阳早已不知不觉地占据了他的全部。
唐宇楠放下团团，双手紧握，眉眼间满是戾色。
只觉内心烦躁苦闷，无处发泄。
他想肆意破坏眼前的一切，却又下不去手。
那些东西都是暖阳一件一件亲自挑好，慢慢布置出来的。
他舍不得。
而团团也并未离去，只乖乖地窝在他身旁。
唐宇楠敛着眸子，他抬手轻抚着团团的背脊，神色寡淡。
最后他似是想起了什么，猛地站起身子，冲到了客房中。
灯亮起，房间里一切摆设如旧。
这里，满是暖阳留下的气息。
在一旁的木桌上还摆着几本书。
而其中一本里还夹着书签。
是暖阳亲手放进去的。
当时他说，等这本看完了，就把里面的故事讲给自己听。
想到这儿，唐宇楠便抿着唇，慢慢走过去，抬手翻开那本书，取出了书签。
书签是用竹子做的，模样清新雅致。
上面还写了几个小字。
吾爱唐宇楠。
是暖阳的字迹。
唐宇楠瞳孔一缩，他之前并未留意过暖阳的书签。
如今见到，只觉心中更是酸涩烦闷。
似是有一团棉花堵在心里。
这时，电话响了。
唐宇楠一愣，他整理好情绪，快步走到了电话旁。
“少帅，您回去了啊。”
是许妈的声音。
唐宇楠抿着唇，闻言便轻声应道。
“嗯，刚回来。”
许妈松了口气，赶忙继续问道。
“暖先生没事吧，他回来了吗？”
唐宇楠神色怔愣，手也不自觉地将话筒握紧。
“.....他很好，只是没回来。”
此话一出，那边也陷入了沉默。
最后，许妈叹了口气，轻声道。
“人没事就好，平平安安的。”
说着，她便转了话题。
“我今日走之前，在厨房给你留了饭。”
“你待会去厨房热一热。”
唐宇楠并未多言，只随意应下。
而许妈也没有挂断电话的意思。
她抿着唇，犹豫了下，才开口道。
“少帅，这段时间，暖先生是将您放在心尖上的。”
“他这几天给你做了个新护膝，准备给您庆生用。”
“那日出去，也是为了买布给您做护膝带子。”
说到这儿，她便叹了口气。
“他因此遭了难，您可莫要再为此责怪他乱跑啊。”
“说到底，他心里装的都是您。”
“两个人在一起，也不容易....”
话未说完，唐宇楠便出口打断道。
“他做的护膝，在哪儿？”
许妈一愣，闻言便赶忙应道。
“我给您放在您那书房里了。”
唐宇楠垂眸应了一声。
许妈听他语气不对，便叮嘱了几句，主动挂了电话。
而唐宇楠在挂断电话后，便赶忙去了书房，找到了那副新护膝。
针脚密集，里面还有草药的味道。
在护膝下角，还绣了几个字。
愿君平安。
唐宇楠拿着那副护膝，沉默了许久。
最后，他慢慢走进客房，躺在了床上。
过往那些时日，他与暖阳在这儿度过了很多夜晚。
这里，还残留着暖阳的味道。
唐宇楠躺在床上，神色晦暗不明。
如果那日，他未曾去接宁晓安，而是亲自带着暖阳去买布。
那么，就不会发生这些事了。
暖阳不会因此恢复记忆。
也不会离开自己。
想到这儿，他便将头埋在柔软的枕头上，双手紧握。
那日，他不该去接宁晓安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