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宋都灵小心挪动步子，几乎是一点一点蹭到了门后。
香火铺的大门是老旧的两扇大木门，在一排商户中显得格外复古。在a市这样超一线的城市中它像是隐匿其中通往另一个世界的入口，进入这扇门就如同推开连接两个世界的关键，与另一个维度的存在对话。
门上的铜环发出沉闷声响，宋都灵屏住气息，随着木门倾斜她清瘦的身子很好的藏在门与墙壁的夹角中。紧接着宋都灵闻到一股血腥气，这味道随风而起偏向内堂，她转过头看到一个穿着白裙子的苗条身影。
她的下摆血红，滴滴答答的红色液体很快在她脚下汇聚成小小一滩，映着灯光折射诡异的光感。让那滩血迹看起来好似红宝石一般妖冶。
宋都灵觉得头皮发麻，从对方的两腿之间拖下一根长长的脐带。因为风的缘故，还在不断晃动。
从白星的视角看去，面前的女人有着一张苍白但是美丽的面容。尽管她的脸上没有血色，她的唇干裂斑驳，但你无法不承认，她曾经是个美人。
她活着的时候一定很肆意张扬，那是属于鲜活的生命的张扬，她的光彩让她即使一动不动的站着也能感觉到美丽，无法从她的身上移开目光。只是现在……
白星微微低头，她的小腹被人划开一道伤口横贯整个腹部让内脏一览无余。但里面并没有缺失，一切都还在，只有那根垂下的脐带，在她的脚腕处晃动。
“玉，我的玉。”
她没有看白星也没有任何动作，只是不断重复这句话。
“玉，我的玉。”
手上的香已经燃到根部，白星掐断了它，几乎是顷刻间眼前的一切都消失了。面前那滩血迹也像蒸发一样没有留下分毫，似乎刚才的一切都不曾发生过。
宋都灵从门后跳出来，她想起了那根脐带。
“或许她要的不是玉，而是孩子。”
白星没有答话，他愣了半晌才问道：“为什么养尸地没有养出尸来，即便是最差的养尸地也可保持尸体不腐。况且那是地下室，气候阴凉她怎么会烂得那么快？”他沉吟了片刻又问道，“你觉得胎儿像什么？”
“哈？”宋都灵蒙住了，胎儿能像什么，在肚子里的一团肉。没有思想，在没出生之前连人权都没有。于是她摇了摇头：“我不知道。”
白星却很斩钉截铁：“像寄生虫，没出生之前靠母亲的营养活着。出生之后又以血水化作的奶水活着，乃至成人都依附母亲的供养，所以人类就是一代一代互相吸血传承的。”
宋都灵很鄙夷白星的想法，她啐了一口白星：“别把人想得那么低劣，你没听过乌鸦反哺吗，乌鸦都知道喂养父母难道人不知道吗？正所谓你养我小我养你老，看起来是在吸父母的血但儿女长大后会以同样的心去对待父母，这是一种传承一种以爱为名的传承。正是这种无法割舍的血脉牵绊才让人在数万年的岁月里延伸出文明，造就了这个世界。”
“是啊，很精彩的答辩。正是因为这是割舍不断的血脉所以她才会一直寻找自己的玉吧。那块她以自身供养的血玉。”
白星拿起那张铺开在桌案上的白纸，上面有用血这下了三个字：找到他。
“所以？”宋都灵捏着下巴，她似乎明白了什么，“养尸地养得不是她而是她肚子里的孩子？”
“还不算太笨。”
“可是人都死了怎么生孩子。”宋都灵突然跳起来，“不对，这是要养小鬼！”
白星露出赞许的眼神：“你总算转过弯了。”
所谓血玉不一定是玉，也可能是一种容器，用来承担小鬼的一种容器。
那块人为创造的养尸地正是为了埋下怀孕的女尸，用她的怨气滋养小鬼，待到时机成熟再取出成型的婴儿，那时候母体没了用处只会自然腐烂。
“力量被胎儿带去的冤死者连魂魄都无法凝聚会在十日左右消散。”
“那为什她可以……”
宋都灵目光一转看到了尿急起来上厕所的陈雨生，对方睡眼惺忪完全搞不懂现在是什么情况。只觉得气氛有几分微妙，炎炎夏日他总觉得身上冰凉。白天的惊吓已经让他站不住脚了，大晚上比不得白天，他有些发怵。
宋都灵提问：“你生日？”
“96年4月4日4时。”
“阴年阴日阴时？”
“啊，怎么了？”
“怪不得怪不得。”
看着宋都灵在原地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，陈雨生更奇怪了，他望向白星用求知的眼神看他。
“你五行缺水，命格属阴，这辈子难找老婆了，除非是个八字奇重的，不然压不住。”
白星耸耸肩：“这也是为什么你撞鬼的原因，那个女鬼本应该魂飞魄散的。你在她上面睡了十几天，生生给她把魂聚起来了。”
陈雨生一听他说女鬼就觉得两腿打摆子，但听他说自己命格不好又强撑着胆子问道：“那这命格有办法改吗？”
宋都灵在他旁边，一听这话整个人笑得花枝乱颤：“逆天改命是要遭雷劈的，我看你还是加加油争取找个老公吧！”
得，这日子过得真糟心！
陈雨生捂住脸，觉得人生无望。
但是更倒霉的还在后面，因为工作总是出错陈雨生被单方面辞退了。作为实习生，发了工资他现在兜里只有区区两千两百块，这点钱别说租房了吃饭都够呛。
生活的重担到底压垮了陈雨生，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不该来到a市，这地方或许不是他怀着一腔热血就足够闯上一闯的地方。陈雨生眨巴眨巴眼，落下两滴泪来。
“这都什么事啊！”
“噗嗤，没出息的，这也值得哭吗？”
宋都灵抹着指甲油，漫不经心的抬起头，看着颓废的陈雨生：“实在不行就先在这给我打打下手，工资不高但是包你吃喝，等你找到工作再走就是了。活人还能被尿憋死，真是小瞧你了。”
陈雨生抹了把眼泪，也觉得自己确实有点娘们唧唧的。但他从心里感谢宋都灵，虽然第一眼印象不太好，不过现在看来还是个嘴硬心软的小姑娘。
“谢谢你了。”
宋都灵豪爽的一甩手：“哪里的话！”
快到中午，白星还没回来。宋都灵今个中午做的是西红柿炒蛋，豆角炖肉。陈雨生有些奇怪，香锅铺子的生意不好，也没人来委托宋都灵为什么他们两个生活条件竟然还挺好。
宋都灵一边往碗里夹肉一边鄙视陈雨生：“你以为我们每次都做亏本生意吗，三年不开张，开张吃三年没听过吗？”
得，这嘴太利索了，自己得罪不起。陈雨生这么想着默默扒饭。
等饭都吃完了才看见匆匆来迟的白星，他的第一句话是：“没有找到户主信息。”
第二句：“下午我们去玉石市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