32·家长会

周如懿 / 著投票加入书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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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以前每到开家长会的时候,袁野就找各种理由,跟班主任请假,而这次似乎是躲不掉了,但是袁野还是抱有一线希望,到了班主任办公室。

    “老师,我爸妈又不在家·····这次家长会·····”袁野不敢看老师的眼睛,小声的说到。

    “孩子,这三年来,每次家长会你都没有家长来,虽然你一直很听话也很努力,但是最后一次家长会了,老师还是希望无论如何你的爸爸或者妈妈都要来一趟。马上就要高考了,自己孩子人生中这么重要的时刻,没有哪个父母会不重视的。”老师又说了一些鼓励的话,袁野没怎么听进去,最后老师问了句“好不好”,袁野也只得轻轻点点头。她低着头走出了办公室。如果这时有人轻轻挑起她的下颌,看着她的眼睛,心可能都要碎了,她的鼻头微红,眼睛睁得老大,却没有光,双唇紧闭。

    “怎么样,袁野,老师同意了吗?”在办公室门口等她的刘晓看见袁野走了出来,赶忙迎上去,袁野没有说话,也没有抬头,摇了摇头。刘晓锁起了眉头,拉过袁野垂放在着的双手,关切地轻声问到:“那你怎么办?”袁野渐渐抬起头,睁大的眼眶现在正被阻止无效,从四面涌来的泪水布满,一颗滚烫沾湿了睫毛,沿着瓷白的脸颊,缓缓的,又很快的落了下来。袁野抱住了刘晓,偏着头靠在刘晓的肩头,索性闭上了眼睛,任凭眼泪在脸上肆淌。

    这件事,从小到大,袁野也就只同刘晓说过了。袁野,早就没有了爸爸妈妈。

    在袁野很小很小的时候,爸爸整日酗酒,半夜三更回到家里,总是会趁着酒劲,动手打妈妈,爸爸嘴里冒着难闻的酒气,骂着难听的脏话,对妈妈挥舞着拳头,妈妈惨叫着,也对骂着,也还击着。每每睡梦中的袁野都会被惊醒,她还那么小,她瑟瑟的蜷缩在被子里发抖,她在被子里呜咽着,不敢出声,她害怕,她拼命用手捂着耳朵,她双膝紧闭,缩在胸前,头深深埋在膝盖里,埋在被子里,是和在妈妈肚子里一样的动作。后来,弟弟出生了,可是一切还是没有改变。家是什么?是熏人的酒气,是一地的酒瓶,是锋利的绿色玻璃,是妈妈乌青的眼,是额角的血,是乒乒乓乓的声响,是呻吟和哀嚎····母亲总是把爸爸给的气撒在袁野身上,也是那样咒骂着,打着。寒冷的冬天,袁野还穿着薄薄的秋衣,一双生着冻疮的小手,红彤彤,亮堂堂,轻轻一碰又疼又痒,挠破了皮的手还要洗衣做饭,小小的脸蛋,是红白分明,白的是没有血色的肤,红的是龟裂的皮。哪怕在平时,爸爸一提高音量,袁野也会不自主的微微颤抖着。有一天,晚归的爸爸和往常一样,喝了很多酒,走在回家的路上,被疾驰地大货车碾过····再也不会有人打妈妈了,袁野也没有了爸爸。从这以后,还在上小学的袁野更加拼命的做家务,干活,学习,她只有妈妈了,她害怕。

    一天早上,袁野早早的起床,像往常那样,起来给妈妈和弟弟做早饭,可是当她开了灯,发现妈妈和弟弟都不见了,她慌了,她到处找着,一遍一遍的,床上,被子里,厨房,厕所,门后面,衣柜里····她发现,衣柜里妈妈和弟弟的衣服不见了,通通不见了。她坐在地上小声地啜泣着,她甚至不敢大声哭。哭着哭着,小小的袁野坐在冰冷的地上睡着了。醒来时,外面的阳光正不怀好意的窥探进来,吓的袁野把脚一缩,缩到了阳光照不到的地方。她还小,可是她什么都懂,妈妈走了,是带着弟弟走的。妈妈不要自己了。袁野肚子已经很饿了,身上也冷得可怕,她坐在原地,动弹不得,眼泪不仅带走了她体内的水分,还有血液,仿佛就要随着不断的泪水流干,这次她的身体重重地倒在了地上。

    “袁野,袁野”记忆中,有一个声音在呼唤着自己,有一双不是那么有力的,有些粗糙但很温暖的双手将自己搂在了怀里。